遇見小良的夏天 -- 01

「如果你帶我潛進海裡可以解放我維度的束縛，那我的淚流進你心裡可以釋放你的靈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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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5月，初夏，全球仍籠罩在2008年由雷曼兄弟引爆的金融風暴中，經濟大蕭條像是致命的病毒持續地蔓延著，衝擊著全球的經濟體系。一個上班日的中午用餐時間，小波和同事強哥、理查一邊看著自助餐廳天花板下的電視新聞正在報導著這一方面的訊息，一邊不停地把食物往嘴巴、食道和胃裡面送，至於食物是什麼味道，似乎並不太重要。強哥從餐盤上夾起了一塊炸排骨，還沒放到嘴裡，目光從電視上移到小波和理查的身上:「欸欸欸…跟你們說喔…」

小波和理查各自停下了手上筷子的動作，轉頭看著強哥, 強哥像是有了什麼新發現地說:「我從麥可那裡聽說美國總公司說我們全球要裁11%吔…幹!11%也太多了吧!」

理查露出懷疑的表情:「真的假的啦?啊我們不是剛買下興奇科技，財務應該還不錯啊，台灣這裡應該還好吧!?」

小波在旁掐著手指思忖著:「如果真的要裁到11%，那我們台灣這裡就要砍掉100多人…」

「媽的，就不要真的砍到我，每天操到晚上9點、10點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樣砍人真的太雞巴了」強哥略帶憂心地說著

「不會啦!強哥你這麼優秀，公司不是一直在推當責，Accountability，這方面沒人做得比你好了，而且你在瑞塔面前這麼紅，不會有問題的啦」

「是啊!強哥，你OK的…!」

在台北的上班族，日常的午餐通常稱不上什麼品質，經常是等上菜等了半小時，但是10分鐘就吃完了，完全只是一種壓抑住飢餓感這種生理反應的行為。約半小時的時間匆匆結束了午餐之後，三人回到了位於古亭大都會大樓的辦公室，一路上強哥用習慣的髒話發語詞和理查一直打屁著，至於強哥為什麼要這樣說話，沒有人猜得透，大家最後的結論是強哥的男性荷爾蒙太過旺盛，進而影響到左半腦額葉的語言區所致，相對安靜內向的小波就在一旁微微笑著，看著他們兩人一來一往的互動。三人坐著電梯來到11樓，走出電梯後，大家把頸上掛著的門禁卡刷過玻璃門旁的門禁機，嗶一聲之後，小波自然地往右轉，經過了一個象徵公司色彩的紫色大看板，上面還有個"Y!"的標誌，來到他在通道上數來第三個位置上。不同於去用餐前的是，他本來應該是有筆記型電腦、螢幕和許多個人用品的辦公桌，現在變成一個上面印著康福搬家的大紙箱，紙箱上有著一張非自願離職的證明和一堆文件等著他簽名，此時的小波完全楞在他的辦公桌前，良久不發一語，眼睜睜地看著紙箱，腦筋一片空白，胃微微地抽痛，午餐像是消化不良般地翻攪著導致些許的嘔吐感。突然，小波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左肩，他沒有回過頭來，仍然注視著那個裝滿他個人物品的紙箱，部門的主管瑞塔手還搭在小波肩上靠近了他說:「嗨!小波…真的很抱歉…這真的是個很難的決定…」

就在此時強哥和理查也跑了過來，個性耿直的強哥也不管瑞塔在場，劈頭就說:「幹!小波!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是你…瑞塔…你怎麼這樣啦…」

「對啊!怎麼會這樣…」理查搭腔著

瑞塔看到急得跳腳的強哥，滿臉愁容的她先是嘆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說:「唉~強哥，我真的也不願意啊!小波工作表現一直都很不錯，我真的不想讓他走，只是美國總部那裡有全球裁員的指示，我們部門被分配到一個名額，我接到這個指令之後已經失眠好幾天了…」

「靠!可是…可是…」強哥急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強哥，你先聽我說…聽我說…我會這樣決定，是因為小波在部門裡相對比較資淺一點，他現在手上接的系統還不多，如果真的讓一個人離開，要對團隊影響最小，那我也只好犧牲小波了，這是我不得不的選擇…」

「欸!可是瑞塔…」

此時小波轉過頭來，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強哥，強哥，沒關係，你不用再說了，不要讓瑞塔為難。」再轉頭向著瑞塔:「瑞塔，沒關係，我可以體諒你的難處，我等一下就把文件簽一簽，這一段時間來，謝謝大家的照顧，這是一個很棒的team，也希望大家以後繼續努力…」

小波回過頭，拿起桌上筆筒上剩下的一隻原子筆，把文件一張一張地簽過，而此時的瑞塔在一旁說明著，除了資遣費以外，公司還會加發兩個月的薪水給小波，還沒放完的休假也會換算成薪資，而這一箱私人物品，公司會由搬家公司寄到小波留下來的地址，最後也不忘跟小波說如果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然而小波其實並沒有太仔細聽著瑞塔所說的話，只是腦筋一片空白，因為「被裁員」這件事情是小波人生中不曾想過的，右手機械式地把文件一張簽過一張。在文件簽署完畢之後，小波把掛在脖子上的門禁卡交給了瑞塔，在瑞塔還沒完全接過時，小波對瑞塔說:「瑞塔，我可以留著上面的照片嗎?」

「可以啊!你就留著吧」

小波再把門禁卡拿了回來，抽出感應卡上那張有著照片的紙卡，放進了皮夾裡，再把只剩感應卡的門禁卡交到瑞塔手中，小波背起了桌下的防水背包，和瑞塔握手道別後，強哥陪著小波一路坐著電梯下樓，來到了古亭捷運站的出入口，兩個人停下了腳步，強哥看著小波:「幹!吃飯時才在講而已，沒想到…」

「沒關係啦!強哥，這也是沒辦法的，我其實還滿開心是我的，至少對整個team影響比較小…」

「這不能這麼說啦!一整個team，每個人都很重要」

「對了，強哥，那個討論區的程式我已經寫好了，只差測試，接下來就請你幫忙一下了」

「好啦!好啦!那個小事啦!你不用擔心。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耶…可能先回小琉球再看看吧…」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