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小良的夏天 -- 14

阿泰拿著公文繼續往一下艘船過去，大家把船上的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紅蟳叔從船尾拉了一條繩子，在碼頭上綁了個漁人結。阿桂和雅婷一樣把氣瓶和裝備載回店裡，小波騎著摩托車去介玉嬤早餐店看一下奈奈是不是還在那裡，心中帶著些許的期待和不確定。當小波到了早餐店時，只剩奈奈一個人坐在那裡看著手上的書，兩個工作人員已經收攤在整理店裡的環境，小波看到奈奈還在，心中湧起了一絲絲的喜悅，但就像小學生一般，小男孩總是愛捉弄著他喜歡的小女孩，小波走過去奈奈那裡，劈頭就說: 「欸，怎麼剩你一個人在這裡?你沒錢付喔?」

奈奈點上書本，用書往小波的肚子上揍了一拳:「欸!你講話一定要這麼機車嗎?錢我付完了啦!」

「那你的朋友們呢?」小波眼睛掃了一下四周

「他們先離開一起去吃午餐了」奈奈把書本收到背包裡

「那你怎麼沒有一起去?」

「齁!你不是說你要來載我?所以我就留下來等你啊!」

「喔!這樣啊!所以你等很久了?」

「還好啦!而且今天我也比較想跟你一起吃飯」

「這麼榮幸!好吧!那我帶你來去吃好料的」

「好啊!喲呼!吃好料、吃好料、…」奈奈一邊歡呼著，一邊緩緩地站起來，小波很自然地伸手去扶著他

小波載著奈奈一路從中正路往琉球國小的方向過去，一路上，南方的風掠過小波還有些濕潤的髮梢，飄來陣陣海的味道，奈奈從後方看著小波右側的臉頰，微微的汗珠在艷陽下閃閃發亮，她不了解為什麼會特別想留下來和小波吃飯，但她就是越來越想花時間和小波相處，就算等待時的孤單也毫不在意。他開始對這男人產生好奇，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在車上的奈奈把頭靠近小波的耳際

「冒泡兮，你中午過後有時候會不見一陣子，是都跑去哪裡啊?」

「喔!你竟然知道? 你偷偷在注意我齁?」

「屁啦!」奈奈的一記重擊就落在小波的左肩

「也沒什麼啦!就去找一個朋友啊!是個有趣的朋友，有機會可以介紹你認識喔!」小波有點故弄玄虛地說著

「真的!?好啊!好啊!可是我今天下午要做海報」

「沒關係啊!等你忙完，改天再帶你去」

「耶!好的」

小波和奈奈彼此的生活從原來的平行線，正逐漸地變成了經緯線，互相交織地越來越緊密，參與了越來越多彼此的生活，一種淡淡的感覺正在慢慢地萌芽，而壯大的速度遠超過他們的想像，只是他們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南風依然拂過他們的臉龐，而愛情則像是西南氣流，隨著夏天的腳步越來越強烈。

---

送了奈奈回家之後，奈奈就進房開始準備要製作海報。小波關上了奈奈的房門之後，拎著面鏡呼吸管再次去拜訪儒艮，這件事情已經變成他一天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如果要說小波和奈奈的生命正要開始有所交集，那小波和這隻儒艮的命運已經變成了共同體，小波循著之前的路線游去，雖然他相信他一定可以再看到儒艮，但是在還沒看到前，心中總是有些忐忑，不是那麼篤定的感覺，小波游到了定點，眼前還沒有看到任何龐然大物的身影，這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個剌剌的感覺碰到他的右小腿，他轉頭一看，原來是儒艮浮了上來，抱住他的小腿，小波開心地笑得呼吸管的咬嘴都含不住掉了出來，他轉頭摸了摸儒艮的頭，儒艮則有點像小狗那般地往小波身上撲，鼻孔呼出的水氣一直往小波的臉上噴，小波搔了搔儒艮的脖子，雖然小波也不太確定那裡算不算是牠的脖子。

「好啦!好啦!我馬上下去跟你玩啦!」小波拍拍儒艮的頭

小波躬身下潛，儒艮也跟著小波一路下潛到10米深的沙地海床上，小波平躺在沙地上，把嘴巴弄成Ｏ形，舌頭放在牙齒之間，吐出一個個的水中煙圈，儒艮在一旁把那些煙圈打散掉，有時前肢，有時用尾巴，有時整個游過去衝撞，玩得不亦樂乎，小波上水面換了一口氣後下潛到另一塊海草較多的區域，深度約6米，拔下了一株株的海草，一些投機的小魚則在一旁趁機獵捕一些原本藏在沙中的小蝦蟹，小波把海草在手中握成一把，儒艮就靠了過來想要吃，小波拿著海草的手則閃躲地捉弄著儒艮，最後儒艮一隻前肢壓著小波拿海草的手，另一隻前肢則直接貼在小波臉上的面鏡，用牠靈活的上下唇，把小波手中的海草捲進他的嘴裡。從儒艮和小波的互動看起來，儒艮也很喜歡有小波這一個玩伴，畢竟牠還是青少年的年齡，屬於愛玩的年紀，自己一個在水裡是孤獨了點，有個友善的玩伴總是件好事，雖然牠可能覺得這個玩伴閉氣的功力似乎不太行，2分鐘就要上去換氣一次，多多少少會打斷了些興緻。小波又花了一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陪伴著儒艮，或者更像是儒艮陪伴著他，療癒著他。這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變成小波每天的黃金時段，因為在這段時間裡，他只剩快樂這件事情，其他的紛紛擾擾都不存在著，他真正達到一種無憂無慮的境界，一種彷彿自己也是海洋哺乳動物的錯覺。小波趴在海底，儒艮用牠的厚實又充滿鬍渣的嘴唇幫小波的背部來回按摩著，小波強忍住癢的感覺，最後儒艮起身尾鰭輕拍了一下小波的大腿，眼睛看了一眼小波，就往海的一個方向游去，小波在原地看著儒艮離開，而他周圍的沙子上，除了儒艮圓圓肚子的印記外，還多了小波的痕跡。

---

翌日的清晨，阿桂、小波和紅蟳叔顯得輕鬆許多，一起在船尾的地方聊著天，因為今天只有林大師和他的助理，所以他們早就把潛水相關的東西準備好就定位，在閒談之中小波和阿桂難掩心中的興奮，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跟這種大師級的人物一起潛水。不久後，一輛白色的轎車開到了港口旁，一位瘦小精壯的男人隨即從副駕駛座開門下車，動作快速地往車後過去，打開後車廂，拿出了兩組裝備袋和兩台超級大相機，這時候後面的車門打開，林大師穿著簡單的T-shirt、衝浪短褲和涼鞋出現，阿桂拍了拍小波，兩人馬上從船上衝了過去，這時候那位瘦小精壯的男人和駕駛說了些話，車子就開走了。阿桂、小波過去之後和林大師握了手之後，那位瘦小精壯的男人也過來站在林大師的身後，林大師先對阿桂和小波說:「早啊!」

阿桂和小波異口同聲地回答著:「早啊!」

「那…阿桂，今天就麻煩你們了」

「喔!不會啦!不會啦!大師願意來讓我們服務是我們的榮幸」阿桂開心地說著，小波在一旁緊張又興奮地點點頭

「哈哈哈，你太客氣了啦!來，這位是我的助理，他叫做阿達」林大師把那位男人往前帶了一下，阿桂和小波看著阿達點點點頭，並各自伸手跟他握手:「你好，你好」

阿桂也拍了一下小波的背對著林大師說:「這位是冒波兮，我們是一起的」

小波看著林大師有點害羞和興奮地說:「林大師，我是你的粉絲，你以前在台北的分享會我就有參加過」

「真的? 哈哈哈，謝謝你的捧場, 如果講得不好不要見怪啊!」

小波趕緊搖了搖手說:「不會啦!你講得很好，超讚的!」

林大師聽完之後就笑得更加爽朗了。寒喧完之後，阿達、阿桂和小波就去把地上的那些裝備搬到船上去，林大師最後上船，由阿達在船弦扶著林大師到船上，他們坐定之後，海巡人員收過名單，紅蟳叔就發動引擎出發往潛點去，因為這次林大師有說要拍一些微距的照片，所以他們就往美人洞那一帶過去，船出發沒多久，林大師和阿達就開始穿起防寒衣，阿達在裝備袋裡拿出兩個透明的小罐子放到他右側的口袋裡，另外從袋子裡拿出一把潛水刀綁在他的左小腿內側裡，阿桂和小波則幫忙把他們的BCD和調節器組裝好在氣瓶上，阿桂看到林大師和阿達穿好半身的防寒衣後，拿起白板準備要做潛點的briefing，這時林大師跟阿桂說:「阿桂，你不用忙，等一下潛水的過程讓阿達去處理就好，你坐下來好好地休息吧」

阿桂手拿著白板，表情有點木然，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喔!好的，好的，沒問題」然後阿桂就坐回駕駛座旁。阿桂想說也許這種國際級的大師潛水，有他專業的潛水考量吧!所以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完全抱著一種謙卑學習的態度來應對，一路來到了杉福漁港外後，小波把繩子綁在浮球上，紅蟳叔把引擎熄火，阿桂先跳下去游了一下，跟大家確認海流的強度是適合潛水的，接著阿達和林大師也背起重裝跳下水，小波則把那兩台大相機組交給在船邊等著的阿達，然後小波就背起自己的重裝跳進海裡，大家都確認OK之後，就一起下潛到約12米深的海底，到了海底之後，阿桂尋問著大家是否OK，大家也給予OK的手勢回應，然後阿桂就比著一個方向要帶著大家過去，這時候，林大師拉住了阿桂的蛙鞋，跟阿桂比了「停止」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阿達，阿桂和小波這時候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些不知所措，兩人面面相覷，想說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怠慢了大師，所以兩人只好一動也不動地在一旁等著。這時候，阿達把兩台相機都交給林大師，林大師就找了一個略有高度的平坦礁石，開始調整那兩台相機上閃燈的角度和所有相機的設定，接著阿達就以林大師為圓心，在周圍幾十到一百公尺內找起東西來，找到比較不會動的，像是海蛞蝓之類的，就大老遠用手捧著，游回來放在林大師前的礁石上，幫他調整好角度之後，林大師再拿起相機拍，阿達在一旁幫忙，讓生物不致於跑太遠或調整面對鏡頭的角度。如果找到移動速度快的，阿達就用他口袋裡的罐子裝起來帶回林大師面前的礁石，再倒出來讓林大師拍，並適時地用手掌擋著，免得生物一瞬間就不見，其中有幾次他們眼前的生物都快要逃走了，硬是被抓回來在他們想要的背景繼續拍。兩人整個動作看起來非常地流暢，默契十足，看起來就是已經演練過成千上萬次的成果。阿桂和小波完全被這眼前的景象嚇得合不攏嘴，因為這樣的行為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他們沒想到在台灣鼎鼎大名的林大師是用這樣的方式在拍照的。在近50分鐘的潛水，阿達來來回回地帶回來了四種顏色艷麗、體形較特別的海蛞蝓、一隻幾乎透明的蝦子和一隻相當罕見的泰迪熊蟹給林大師拍，在拍泰迪熊蟹時，林大師給了阿達一個手勢，阿達就從口袋中再拿出一個罐子，把泰迪熊蟹裝回罐子，收到口袋中。而阿桂和小波就一直待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結束了這支潛水後回到船上，阿桂和小波聽到了林大師要阿達把泰迪熊蟹收好，明天找個好一點的背景再帶下去拍。這樣潛水的過程對阿桂和小波的衝擊非常地大，尤其是小波，這是他完全是超乎他預期的，因此，在那潛水的50分鐘裡，他的情緒從驚訝、懷疑、失望到憤怒，他壓抑著滿腔的怒火，完全不想跟林大師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因為他實在無法把眼前這位林大師和在分享會上總是提點著水攝人要愛護生物、不要為了一張照片干擾生物的那一位連結在一起，彷彿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開始了解這些年來所相信的是一句句的謊言所堆砌而成的。他對於林大師和阿達對海洋生物竟然是這樣的態度而感到憤怒。這個經歷狠狠地摑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讓小波恍然大悟，這也就是大師之所以為大師的原因了，因為大師會分享著光圈、快門、打光、…等等的拍攝技巧，但是真正成就他令人讚嘆照片的其實是他這樣對待生物，而他卻告誡著大家不要這樣做，難怪大多數的人都達不到大師的境界，因為大多數的人都謹守著大師的守則，不要碰生物。阿桂看出了小波的心情，但是他是個生意人，做人處事總是需要圓融一點，他試著想化解一些尷尬的氛圍，接著過去向林大師說下一個潛點，但是林大師表示他有點累了，而且頭有點痛，所以他想要休息，但是他還是會付一次船潛包含兩支氣瓶完整的費用。於是阿桂就跟紅蟳叔說了一下，把船開回港裡，船剛開回港，那輛白色的轎車就已經在碼頭旁等著，阿達把裝備和相機都收拾好之後，等船停好，阿桂和小波協助他把裝備扛上碼頭，拿到白色轎車旁，最後，已經換上T-shirt和衝浪褲的林大師也走上碼頭，阿桂還是很客氣地跟林大師寒喧著:「大師，不好意思，今天沒幫上什麼忙」

「沒關係啦!有阿達就好了，他跟我合作比較久，比較知道我想要的，不過還是謝謝你們的幫忙」

林大師還看了一旁的小波一眼，但是小波怒火未消，把頭撇到一旁，不願正視大師，阿桂跳了出來，擋在林大師和小波之間，握了一下林大師的手:「以後如果還有需要，我這裡可以幫忙」

「好的，好的」

說完後，阿達把裝備放到轎車後車廂，兩人都坐上了車子，車子就往離開港口的斜坡那裡駛離。看著車子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後，阿桂轉頭對一旁的失望又憤怒的小波說:「欸!哭爸啊!那個林大師那會按呢?」(欸!哭爸啊!那個林大師怎麼會這樣?)

「對啊!我嘛驚到，沒想到他是這款人」(對啊!我也嚇到了，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對啊!那會甲他在分享會上講的完全不一樣」(對啊!怎麼跟他在分享會上講的完全不一樣)

「嗯!這樣真的滿噁心的」小波撥了撥頭髮上滴下來的海水

「是啊!也太偽善了吧!」阿桂跳回船上準備把氣瓶搬上碼頭

「反正以後我不會再跟隨他了，我看清了這一個人，真的太噁心了」

小波說完也跳回船上和紅蟳叔把船上的東西收一收、洗一洗之後，把有用的和沒用的氣瓶分開放在發財車上，他們看著車上還有一堆沒用的氣瓶，這時候阿桂對著臭著臉的小波說:「欸!好啦!你麥擱想啊啦!看卡開咧，這裡還有瓶子，擱這麼早回來，那無咱自己來去玩一下吧!」(欸!好啦!你不要再想了啦!看開一點，這裡還有瓶子，又這麼早回來，不然我們自己去玩一下吧!)

「嘛好，剛剛那支好像沒潛到同款，反正攏要洗裝備了，就多下一支吧」(也好，剛剛那一支好像沒潛到一樣，反正都要洗裝備了，就多下一支吧)

「對啊!這樣洗裝備甲袜了去，哈哈」(對啊!這樣洗裝備才不會虧到，哈哈)

「那咱要下叨位?」(那我們要下哪裡?)

「當然是來去我的後花園巡巡欸啊」(當然是來去我的後花園巡一巡啊!)

「好啊，來去!」(好啊，走!)

他們坐上車子，揮手向紅蟳叔道別之後，就往龍蝦泂那裡過去，到了龍蝦洞之後，他們發現被一大片工程圍籬圍了起來，他們熟悉的那條沙溝上也被籬圍擋住，上面貼著一張公告，上面寫著因為龍蝦洞海域列為海洋保育區，實施禁採、禁捕、禁釣和各種海洋活動。除了採集、獵捕以外的海洋活動，要等活動辨法出來再提供申請與繳費，最後面還寫上公告單位是屏東縣政府，阿桂看著公告上面寫的，不禁怒火中來，飆出了髒話:「幹!這是咧講三小?這個所在是恁爸這幾年來一點一滴整理起來的，清出來的垃圾，鄉公所沒人要理，還是我自己出錢請人家來載的，恁爸在這裡拼這麼多年了，結果現在跟我說這裡是保育區，恁爸不能潛，幹恁娘咧!歸碗甲恁爸捧去」(幹!這是在說什麼?這個地方是我這幾年來一點一滴整理起來的，清出來的垃圾，鄉公所沒人要理，還是我自己出錢請人家來載的，我在這裡拼這麼多年了，結果現在跟我說這裡是保育區，我不能潛，操你媽的!整個功勞都被搶走)

「阿桂，它上面是有提到活動辦法出來就可以再潛水了啦!只是要申請、繳錢」小波特別指著上面的條文

阿桂仍不服氣地說:「幹!恁爸在我從小玩到大的地方潛水，擱是我整理出來欸，擱要申請?擱要繳錢?這真正是呷人夠夠，這我吞不下去，這我要叫代表去反應」(幹!我在我從小玩到大的地方潛水，還是我整理好的，還要申請?還要繳錢?這真正是欺人太甚，這我吞不下去，我要叫代表去反應)

小波看著忿忿不平的阿桂，深深地覺得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一直遇到令人不開心的事，不過他看著自己的好兄弟氣成這樣，也試著安撫他的緒，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好啦!麥生氣啊啦!那無我帶你來去另外一個所在，有特別的咪件喔!」(好啦!不要生氣啊啦!不然我帶你來去另外一個地方，有特別的東西喔!)

阿桂氣呼呼地換了兩口氣後:「按呢喔!什咪所在?」(這樣啊!什麼地方?)

小波故做神秘地跟阿桂說:「我帶你來去，你就知影啊啦」(我帶你去，你就知道了)

阿桂沒有那麼生氣了，也接受了小波的提議:「好吧!看起來這裡是沒辦法潛了」(好吧!看起來這裡是沒法度潛了)

小波坐上了駕駛座，阿桂坐在旁邊，小波把車子轉了個方向，開到了中澳沙灘外，阿桂看到中澳沙灘，下車後對小波說:「欸!冒波兮，你走來這衝啥?這就全沙，那會有什咪好康欸」(欸!冒波兮，你走來這幹嘛?這裡就全都是沙，哪會有什麼好東西)

「有啦!有啦!有祝奇巧的咪件」小波露出詭譎的笑容(有啦!有啦!有很神奇的東西)

阿桂半信半疑地說:「真的假的啦!?這裡哪會有什咪奇巧的咪件，不就全都是沙?」(真的假的啦!?這裡哪會有什麼神奇的東西，不就全都是沙?)

「哈哈哈，等一下你就知影啊啦!」(哈哈哈，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啦!)

於是他們就組好車上的重裝各自背上，然後走過沙灘，往海裡走去，一路上，阿桂還是一臉狐疑的樣子看著小波，小波則不時對阿桂露出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小波先在水面上用指北針對了一下方位，然後他們在水面上此確認了一下後開始下潛，小波緊盯著指北針，畢竟在水下和在水面上游過去的方向感很不一樣，深怕一個小誤差就錯了儒艮，阿桂則在後面緊跟著，在約5到10米深一望無垠的白沙中游了快20分鐘，沙地上一個巨大的影子由模糊逐漸清晰，一隻儒艮正在有些海草的沙地上低著頭休息，小波回頭對阿桂指著儒艮，阿桂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眼前這個龐然大物，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似乎還沒從驚訝中回神過來，小波的表情則顯示出一股「我就知道」的得意。小波先慢慢地接近儒艮，儒艮發現有東西接近，把頭往上抬了起來一下，斜眼看了小波一眼，然後打算起身轉頭離開，小波看著儒艮的動作，馬上發出了一些聲音並把嘴上的二級頭拿下來，吐著水中煙圈泡泡，儒艮這時候遲疑了一下，把頭撇過來再看了小波一眼，凝視了幾秒鐘，那個聲音、那個煙圈、那張臉，儒艮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用著一種興奮但緩慢的姿態一路游向小波，投入小波的懷裡，兩個不同的物種就這樣毫無違和地擁抱著，在水中看著這一幕的阿桂，驚訝到二級頭都快從嘴裡掉了出來，一是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儒艮，二是沒想到這儒艮和小波這麼好。阿桂平穩了一下情緒後，慢慢地游過去小波和儒艮那裡，小波摸了摸儒艮的頭，儒艮厚實和扎剌感的嘴唇一直在小波的臉上和脖子親吻著，小波先阻止了一下過份熱情的儒艮，向他介紹牠身旁第一次見面的阿桂，小波示意阿桂可以摸摸儒艮，阿桂伸手握了握儒艮的前肢，儒艮則一隻前肢拍在阿桂的面鏡上，讓小波和阿桂在水中笑到面鏡不斷進水，接著他們三位就一起在水中嬉戲著，弄得周遭揚起陣陣白沙和吸引了一批開心獵食的小魚，經過了80分鐘後，小波、阿桂和儒艮擁抱道別後，儒艮再上去換了口氣之後就往一個方向游去，他們兩個看著沙地上凌亂的印記，總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兩人帶著滿足又精疲力盡的舒暢感回到岸上，邊走邊聊著:「欸!冒波兮，我沒想到咱這有儒"良"」(欸!冒波兮，我沒想到這裡有儒"良")

小波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笑到跪在沙灘上說:「"艮"啦!」

阿桂聽到小波這麼說，一臉有錯愕，有點委屈地說:「無啦!冒波兮，你按呢無意思，是怎麼樣啦!你怎麼熊熊甲我斥?」(無啦!冒波兮，你這樣不夠意思，是怎麼樣啦!你怎麼突然用髒話罵我?)

小波聽到阿桂這樣回他，又楞了一下，後來發現阿桂會錯意了，整個人更是笑到倒在沙灘上打滾，身上沾滿了白沙，持續了幾秒鐘後，小波讓急促的呼吸平緩了一下，對阿桂說:「我哪有甲你斥，我是說，那個是儒"艮"，不是儒"良"，那個字唸"艮"，不是唸"良"」(我哪有用髒話罵你，我是說，那個是儒"艮"，不是儒"良"，那個字唸"艮"，不是唸"良")

阿桂聽到之後，整個人也笑倒在沙灘上，對著一旁的小波說:「哭夭啊!原來那個字是唸"艮"不是唸"良"喔!?哈哈哈…歹勢，我無讀冊」(哭夭啊!原來那個字是唸"艮"不是唸"良"喔!?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沒讀書)

他們兩個人就這樣躺在沙灘上笑了好一陣子，笑聲慢慢地緩和下來後，小波轉頭對阿桂說:「不過你倒是提供了一個好名字，咱就叫牠小良吧!」(不過你倒是提供了一個好名字，我們就叫牠小良吧!)

「小良喔!這名字不錯喔!好啊!就叫牠小良，不過你是按怎發現小良的?」(小良喔!這名字不錯喔!好啊!就叫牠小良，不過你是怎麼發現小良的?)

「就有一次我無聊，心情不好又熱得要死，我跑來浮潛…」

小波和阿桂就這樣躺在沙灘上，小波向阿桂說著他發現小良的始末，整個偌大的沙灘就迴盪著他們的談話和笑聲，伴著徐徐的海風久久不散去。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