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角綻放的扶桑花 -- 14

面對著烏娜的阿海像是走入了一個迷霧森林，溝通上的問題更讓他像是在這森林裡忘了帶指北針，就這樣一直在迷途中無窮迴圈地打轉著。為什麼一個初次見面的女生就叫得出他的名字?還是巧合，她其實是在說其他的東西，只是發音類似?這個謎題看起來短時間也不可能解決，加上這笑容甜美的女孩看起來也是一副「無害」的樣子，阿海就想說還是先帶她下樓吃早餐再說，於是他就跟烏娜用手比了「吃飯」的動作說：「我們先去吃早餐。」

烏娜楞住看著阿海的動作又笑著發出噠噠聲的海豚語：「哈哈哈，你的樣子好好笑喔!」

阿海看著烏娜的反應，直覺她就是完全不了解他的意思，所以索性拉著烏娜的手說：「走，帶你去吃早餐。」

烏娜就這樣被阿海拉著下樓來到餐桌旁，在烏娜還沒完全坐定的時候，她看到了桌上的盤子裡有三條四破魚，已經餓到極限的她二話不說馬上用手抓了一條直接往嘴裡塞，這個舉動紮紮實實地嚇到了吃到一半的阿海媽和正拉著椅子要坐下的阿海，時間好像突然凝結，整個畫面停頓了十幾秒。不過烏娜發現人類的喉嚨構造跟海豚很不一樣，她沒辦法像以前把整隻魚吞下去，而是卡在喉頭上而咳了兩聲，這兩聲突破了凍結的時空，時間又開始流動。阿海媽和阿海看到烏娜的樣子都不禁笑了出來，烏娜看到他們笑了，也含著魚傻傻地跟著笑著。後來阿海先把魚從烏娜的口中拿了出來，放回盤子裡，幫她把椅子拉出來，示意她坐好，把盛好地瓜粥的碗放在她面前，再給了她一雙筷子，烏娜看著手上的筷子，一開始先是一手拿了一支，阿海見狀就左手拿起碗，右手拿好筷子示範給烏娜看，烏娜有樣學樣地把碗筷拿了起來，不過她心裡想著：「人類吃個東西規矩還真多，真麻煩!!」

只是她馬上轉念：「不過我不就是來這裡體驗人類生活的嗎?那我就要努力了。」

阿海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魚肉放到嘴裡，烏娜也學阿海夾魚肉，但就是夾不起來，反而把魚弄得破碎，就在烏娜正為了幾一塊魚肉奮鬥著的時候，阿海媽看著烏娜對阿海說：「她看起來不是台灣人。」

「是啊!可能也不是逃逸的外勞，因為我說英語她也聽不懂，一直發出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她的語言，而且有件事很奇怪，我想不通。」

「什麼事很奇怪?」

「她知道我叫阿海，好像認識我的樣子?」

「真的?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對啊!我很確定以前沒見過她，不然這麼特別的人我怎麼可能不記得。」

就在阿海和阿海媽的談話之間，烏娜用筷子的技巧進步神速，不只可以用筷子夾桌上的魚、菜和脆瓜，連一顆顆的花生也輕而易舉的夾了起來，阿海和阿海媽看到了之後紛紛感到不可思議。

「哇!怎麼會學得這快?」

烏娜雖然聽不懂阿海在說什麼，但還是用滿嘴的食物對他笑了笑，接著她就把食物大口大口地再往嘴裡送。

阿海媽也驚嘆地說著：「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不是低能兒，因為她好像嬰兒一樣，什麼都不懂，可是現在看到她用筷子，我當老師這麼多年還沒看過這麼快的學習能力。」

「對啊!她現在用筷子看起來已經跟我們沒什麼差別了，真的太強了。」

「只是她為什麼好像對這個世界很陌生的感覺?」

「難道她是外星人?」

就在阿海說完這句話的同時，烏娜把已經空的碗拿給了阿海，看樣子就是要再來一碗，阿海就再幫烏娜盛了一碗粥遞給了烏娜，烏娜也毫不客氣地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在烏娜吃飯的同時，阿海對烏娜指著自己說：「阿海。」

烏娜塞滿食物的嘴巴就跟著說：「阿海。」

然後阿海又指著阿海媽說：「媽媽。」

烏娜也看著阿海媽說：「媽媽。」這時候烏娜大概明白了旁邊這位年紀較長的女士是阿海的媽媽。

然後阿海再用手指指著烏娜說：「名字?」

烏娜一開始也重覆著說：「名字。」

不過阿海又再覆訟了一次：「名字?」

這時候烏娜停下了動作，歪著頭看著阿海，露出疑惑的表情。

阿海又再覆訟了一次：「名字?你的。」

然後她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發出了「啊~」的長音，她明白了阿海是在問她的名字，所以就用手上的筷子指著自己說：「烏娜。」

她說完後對阿海和阿海媽笑了笑，又再大吃了起來。阿海總算知道了眼前這個女孩的名字了，雖然心中還是有幾百個問號等著他解開，但是總算有點進展。後來烏娜又跟阿海要了兩碗粥，整鍋的粥都被烏娜吃完了，阿海看著她想說：「這傢伙是餓多久啊!?怎麼這麼能吃?」

阿海媽也被烏娜的食量嚇到，想說以後要煮多一點，就在烏娜吃完第四碗後又跟阿海要了一碗，阿海看著空空的鍋子，只好把自己眼前一動都還沒動的那碗粥給烏娜，然後轉頭跟阿海媽說：「媽，等一下你帶烏娜去洗個澡，拿套衣服給她換一下，我出去買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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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媽拄著助行器領著烏娜來到了一樓的浴室，她先幫烏娜把身上又臭又腥的衣服脫掉，露出來的是穠纖合度、玲瓏有致的胴體，左肩胛上一對海豚和扶桑花的剌青非常地精緻，讓阿海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屁股和大腿上還沾著些海沙。她從角落裡拿了個塑膠矮凳示意烏娜坐下，然後自己也拿了另一個在烏娜的對面坐下來，把助行器拿到一旁放著。烏娜很好奇地看著阿海媽和浴室的一切而左右張望著，阿海媽拿起了一旁的蓮蓬頭先朝向地上的排水孔，打開了水龍頭，強勁的水柱就從蓮蓬頭噴了出來，這一幕讓烏娜看到張大了嘴，因為她沒想到那條奇怪的管子竟然會有水流出來。

阿海媽看到烏娜的表情笑了笑對烏娜說：「洗澡。」

烏娜點了點頭跟著說：「洗澡。」

烏娜已經可以領會當阿海或是阿海媽對著她說一些人類語言簡單的詞彙時是在教她，所以她就會再覆訟一次幫助自己記起來。阿海媽試了試水溫，覺得水溫可以了，就把蓮蓬頭拿到烏娜的肩膀上方，讓溫水灑在烏娜的身上，第一時間烏娜整個身體顫抖了一下。

灑出的水滴從烏娜的耳後肩頸流到鎖骨，再穿過胸間，順過柳腰，最後來到臀腿，消失在地板上，每一滴水滴都劃出了一條它們短暫一生最美的曲線，水滴們剛開始敲擊著烏娜時，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過後來適應水溫後就覺得水的觸感搭配著怡人的溫度讓她覺得很舒服，不禁發出噠噠聲和高低頻音交叉地唱起歌來，雖然這不像李白長恨歌「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那般奢華，但烏娜人生中「洗澡」的初體驗顯然地滿意至極。阿海媽看到烏娜這麼開心的樣子也跟著笑了笑，用水沾溼了烏娜全身後，阿海媽從在身後的洗髮精擠了一個約五十元硬幣大小在手掌心上，在烏娜及肩的長髮搓揉了起來，烏娜看著頭上一直流下白色的泡沫，開心地用手捧著玩，還用鼻子嗅了幾下，清新的的香味讓烏娜一聞再聞。

「人類的世界真的好有趣，這叫洗髮精的東西味道還真好聞。」

就在烏娜心裡這麼想的時候，她伸長了舌頭舔了手上的泡沫，一陣苦澀味讓烏娜皺起了眉頭，阿海媽看到之後笑著拍了烏娜的肩膀，對她搖搖手說：「這個不能吃啦。」

烏娜把口中的泡沫呸了出來，皺眉看著阿海媽說：「不能吃。」

阿海媽笑著點點頭說：「對啦!不能吃。」

看到阿海媽這樣說的烏娜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回應著，這時候的烏娜也開始理解到人類身邊的東西不是每一樣都是食物。

阿海媽幫烏娜洗好澡之後，即便是脂粉未施，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像出水芙蓉般地冰清玉潔，清澈的雙眼直透她天真的靈魂，慧黠的眉宇彰顯她聰穎的心智。阿海媽拿出了自己年輕時的內衣褲和一件以前當老師時穿的洋裝，教烏娜怎麼穿上，衣服雖然都不是很合身，但還是可以將就著穿，阿海媽把烏娜從她房間裡帶出來客廳時，正在吃著買回來蛋餅的阿海看到烏娜，整個眼睛為之一亮，久久無法把視線從烏娜身上移開，他本來就覺得烏娜是個漂亮的女生，沒想到弄乾淨整齊之後是這麼地驚為天人，他盯著烏娜吞了吞口水，嘴角一小塊蛋餅皮掉到了褲子上，直到阿海媽說了一句：「你看，烏娜真漂亮。」

這時阿海才從神遊到凌雲之外的狀態回過神來，阿海媽看到了阿海的反應也笑了笑，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麼，接著對阿海說：「你今天帶烏娜去基隆買些衣服，我沒什麼衣服適合她穿，順便幫我買些菜回來，家裡冰箱空了。」

阿海媽特別製造了一個讓阿海和烏娜獨處的機會，而烏娜開心地在阿海面前轉了兩圈，裙擺微微地飄起。